主題文章 02

德國宣教體驗回顧

郭鴻標博士 - 現任建道神學院神學系副教授,本刊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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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神的恩典讓我一家在建道神學院提供的安息年2007年8月到2008年8月到德國埃爾朗根(Erlangen) 生活。筆者有機會跟隨漢斯•戶爾(HansUlrich)教授進行研究,得到德國海外學術交流計劃三個月獎學金、宣道會錦繡堂及香港專業及教育人才服務機構慷慨支持,完成獲取教授資格論文(Habilitation) 初稿;實在是神奇妙的恩典。筆者在1991至1997年曾在德國進修,大女兒也在德國出生;內心總有一份對德國的懷念,一方面要尋找人生中6年在德國學習對50歲以後事奉的意義;另一方面是彌補當年拒絕超過華人教會留下牧養的邀請。當時筆者認定神學教育的服事,心裡仍然想念德國華人教會的需要。

 

1. 認識歐洲華人教會、建立信任的關係

回顧這一年與柏林(Berlin)宣道會黎建勳牧師合作,十分敬佩他的委身和遠見。他悉心栽培陳韋安、潘凱玲傳道夫婦進修博士之餘協助教會事奉,又開展埃爾朗根的宣教工作,鼓勵李文耀傳道進修博士之餘協助教會事奉,實在為教會預備各種資源。在巴黎(Paris)宣教十多年的簡戴德牧師多方面關懷鼓勵,自2006年6月起筆者開始聯絡在歐洲大陸華人教會起,簡牧師是最願意推介歐洲華人教會需要的一位,他推薦筆者到杜塞杜夫(Düsseldorf)華人教會協助講道,引薦筆者到德語宣道會講道,又鼓勵筆者參加全歐教牧同工會議,歐洲華人宣道會會議,幫助筆者擴闊視野。斯圖嘉特(Stuttgart)華人教會許沛賢牧師師母是眾位德國華人牧者中具備最長堂會牧養經驗的宣教士之一,他們亦樂意給予筆者學習服事的機會。除了上述三間教會固定的服事外,漢堡(Hamburg)的吳振忠牧師安排在德國教牧同工退修會、在漢堡華語團契、不萊梅華人團契講道、在他家中與漢堡華語團契兄姊相聚,實在難得。萊比錫(Leipzig)的洪立民牧師是在德國華人教會服事最長的牧者,筆者有機會在萊比錫華人教會講道,其實是向前輩學習。在德國以外地區,奧地利維也納(Wien, Viena))華人教會朱樂華牧師、英國南倫敦(London)宣道會彭大明牧師、英國劍橋(Cambridge)華人教會王錦麟牧師、巴黎華人宣道會林庭光牧師、荷蘭亞姆斯特丹(Amsterdam)恩泉堂黃佩筠姑娘,都熱情接待,他們付出的心力給予我們極大的鼓勵。感謝神的恩典,讓筆者有五次用德語講道服事的機會,體驗跨文化宣教的滋味。

 

經過這一年對歐洲華人教會的接觸,筆者發現歐洲華人教會極需要正確教會觀教導。根據個人所知,90年代只有陳景吾牧師在漢堡、曾榮輝牧師在斯圖加特、洪立民牧師在柏林、陶恩光牧師在法蘭克福(Frankfurt)及一些傳道人全時間在德國華人中間服事。曾華葆牧師、趙有源牧師在德國教會服事。戴浩輝牧師在慕尼黑(München, Munich))進修時協助慕尼黑的團契,羅永光牧師在雷根斯堡(Regenburg)進修時協助雷根斯堡查經班。教會只有柏林及斯圖加特,團契只有漢堡、法蘭克福及一些大城市。時移世易,現時只有洪立民牧師在來比錫服事,整個在德國華人教會服事的教牧團隊的組合亦在改變,究竟前人的經驗如何傳遞下去,面對整個歐洲的轉變,我們如何回顧德國華人教會的成長路,迎接將來更大的發展呢?

 

2. 鼓勵中年牧者長期留在德國服事

過去德國華人牧者的組合主要由接近退休或退休牧師為主,另外是剛畢業傳道。退休牧者經驗豐富,理順教會人際關係;但缺乏開拓的衝勁。剛畢業傳道衝勁十足;但還需要獲得信徒領袖信任,往往面對很多人事問題。現在有一批中年牧師,他們在最精壯的年日在德國事奉,我們如何建立他們成為核心領導呢?現在出現德國華人教會成長奉獻的弟兄姊妹,接受神學訓練按立牧師,我們如何建立他們作教牧領導的信心呢? 在歐洲大部份華人團契、教會沒有甚麼體制。可能有意見認為還沒有條件發展到這個地步,所以仍然把重點放在細小的查經班上,沒有好好處理教會體制的課題。不過,我認為沒有體制容易變成人治。令人憂心的是當教會長期沒有牧者領導,接任的牧者就面對很多困難,若果無法合作,牧者離開,教會就難以健康增長。將來接任的牧者就面對更大的困難。當然有同道認為教會不一定由牧師屬靈領導,從聖經及教會歷史角度來看,教會確實可以由信徒領袖領導;但是到了人數及有經濟力量聘牧的時候,實際上需要專職牧者領導的時候,就不能夠拖拉下去。同時,牧者領導教會完全合符聖經教訓。我們應該強調蒙召奉獻受過正統神學訓練的牧者被按立牧師,代表教會授與屬靈領導權柄。在有體制的教會,牧師、長老、執事的分工清楚;彼此配搭。我覺得應該教導信徒領袖接納傳道人需要成長的事實,我們不能對聘牧定下不切實際的要求,不要總是認為申請人不是年紀太大就是太年輕。結果就是停留在由一群沒有完全奉獻又沒有神學訓練的弟兄妹妹領導教會。感謝神保守教會繼續有增長,但是總是缺乏屬靈能力突破人數的極限,人總是沒有被牧養而流失。人來人去,重重覆覆,週而復始。若果沒有牧者領導的教會滿足於讓一群沒有完全奉獻又沒有神學訓練的那弟兄妹妹領導教會,她們只能維持教會的活動,把本來是牧養的源頭 --- 講壇,外判給不同的外來講員;根本沒有針對教會的屬靈需要按時分糧。這種現象反映教會觀方面出問題,根本的原因是大部份人仍然以佈道式的教會觀處理一間需要建立體制的教會。這反映宣教理念的問題,本來宣教士的使命不單佈道,同時建立教會的硬件和軟件,然後交班。不過,宣教地區經常有宣教士過早或者過遲交班的事件。有些弟兄姊妹決志信主後,在沒有牧者屬靈領導底下自己處理教會事務,很容易形成一種不需要牧者的心態。有愛主的弟兄姊妹管理教會事務,當有牧者到任卻不願意交出領導權,甚至批評牧者講道不濟,比不上他從網上下載充當崇拜講員的表現。結果,牧者離開,她們認為牧者留下不長的預言,在他們不願意服從屬靈領導的行為強化下被應驗。因此,某些自以為不需要全人奉獻接受神學訓練的熱心基督徒,就深信教會不需牧者屬靈領導,他們可以自己來領導教會。結果教會將難以健康發展,將來後悔莫及。

 

3. 加強牧養團隊的配搭事奉

對於向來缺乏牧者的查經班和團契來說,能夠有講員一個月來一次講道已經是難能可貴。因此,德國需要福音機構專門服事50多個查經班和團契。不過,神給我的感動是建立健康發展的教會。神給我的異象是要強化牧者團隊,才能夠建立健康的教會。我強調牧者領導的理念,讓牧養團隊可以分工,經驗豐富的牧者領導全教會,年青傳道主力學生工作及教導。還有教會需要專門牧養婦女的女傳道。有一次當我分享自己主要支持有牧者的教會,一位從美國來的長老就指這不合聖經,他認為聖經沒有教導牧者領導教會,只有長老管理教會。若果看使徒行傳、保羅書信確實很多關於長老領導教會的記載,記載牧師這個名稱的主要是以弗所書四章11節,而經文的上文下理主要是關於聖靈的恩賜。若果按這一點推論,牧師只是一個有牧養恩賜的人。不過,在教牧書信提及執事、長老和監督,反映長老不一定是唯一領導教會的人。監督負起教導真理及領導教會的職責,與長老和執事一同分工合作領導教會。在新約聖經時代亦沒有全職受薪牧者,但是在歷史發展底下出現全職受薪牧者,亦出現宗派教會,並且在一個城市超過一間教會。所以,這位長老認為教會由牧師帶領不合聖經的觀點沒有足夠的理據。其實關於牧職歷史發展的課題,還有很多需要討論的地方。我反問他美國豈不是有很多宗派嗎? 你作為長老,誰按立你呢? 他說這個是另外的問題,我希望幫助他明白真理,他沒有再跟我再討論。他好像覺得自己不用好好讀神學就可以明白真理。有牧者告訴我這位長老在美國的教會沒有講道,但是在歐洲十分熱心講道,我每天為他禱告。他與我意見不同是小事,他繼續宣傳教會有牧師不合聖經是大事。究竟神怎樣使用我這個小人物呢? 我想神讓我有博士學位,在德國完成獲取教授資格論文初稿,可以令那些能力高又愛主的弟兄姊妹可以從我的分享中,聽到尊重牧者的訊息。我想這位長老又是退休教授需要學習尊重牧者的功課,亦需要小心瞎子領路的危險。究竟這些退休弟兄姊妹在教會講道,他們的聖經及神學基礎足夠嗎? 他們有沒有甚麼考核呢? 從應付當前教會沒有牧者,每星期需要填滿講道名單的處境來看,能夠有人願意從美國到德國住三個月,承擔講道服事,值得欣賞。但是從建立教會的角度來看,這樣處理講壇,對弟兄姊妹有甚麼好處,他們屬靈生命如何成長呢?

 

4. 參考德國兄會模式與參考全球華人教會經驗同樣重要

筆者認識一些愛中國人的德國弟兄,他們對德國信義會半點好感也沒有,甚至鼓勵當年由德國信義會支持的華人教會擺脫德國信義會的影子,說得更清楚就是劃清界線。這些德國弟兄對德國的神學絕對不信任,雖然自己沒有接受正統神學訓練,卻在教會培訓領袖甚至牧者。他們認為在德國的華人教會不必有牧者,只要參考發展順利的德國弟兄會教會,就可以健康成長。當然事情不會如此簡單,其實中間關鍵的問題是如何將德國弟兄會教會健康成長的經驗轉化在德國華人教會中? 同一套培訓模式在德國弟兄與華人弟兄中可以有不同效果。筆者相當欣賞這些愛中國人的德國弟兄,不過從宣教神學的角度就會提出以下問題: 在德國發展健康的華人教會,是否只需要參考德國弟兄會教會模式呢? 究竟熱心推動這方向的德國弟兄,是否意識文化距離的問題呢? 為甚麼這些德國弟兄不向華人神學院請教經驗,如何理解全球華人教會發展趨勢呢? 若果德國華人教會都在德國弟兄會教會網絡底下生存,德國華人教會的身份是甚麼?

 

5. 德國基督徒需要重視德國華人教會的身份

在筆者認識部份德國牧者及弟兄中,他們都認為外國人教會應該融入德國教會,成為德國教會的一部份。無論是德國弟兄會或者信義會都有不少人持這種想法。這種想法與德國政府對外國人政策是一致的,德國沒有「唐人街」,德國政府總希望外國人學習德語、了解德國文化,融入德國社會。她們總是認為外國人教會只有幾十年壽命,當講德語的下一代成長後,他們自然融入德國教會。按筆者意見,那些愛中國人的德國弟兄,甚少留心英國華人教會有廣東話、普通話、英語部三個會眾群體,亦沒有留心法國與荷蘭華人教會正朝著相類似方向發展。若果他們有所聽聞,亦深信德國難以出現這樣的華人教會。除了融入德國文化的觀念外,德國牧者及弟兄亦重視法律地位問題,曾經有位在世界各地屬於人數眾多但在德國屬於小宗派的領袖,熱心游說相同宗派的外語教會加入成為會員。我相信這是出於善意,但是對於只有20至30人的外語教會,加入成為德國教會會員並非最迫切的事情。筆者認為外語教會的牧者需要明白德國文化、德國弟兄的教會觀,最好用德語向他們解釋情況,讓他們明白在德國的外語教會身份的重要。筆者對這些愛中國人的德國弟兄一方面佩服;但是另一方面亦有擔心。因為他們眼中的華人牧者總是仍然在適應德國生活階段,有志推動全德華人福音事工的牧者實在需要學好德語與德國人溝通。不然,事奉的領域只能局限推動事工,在與德國人合作發展方面就有缺乏。

 

6. 栽培後進但要按屬靈秩序

筆者17歲信主,18歲受洗,18歲被栽培為美國宣教士講道翻譯。筆者十分明白這種栽培方式的好處及壞處。筆者並非完全反對沒有神學訓練的弟兄講道,關鍵是誰作考核、根據甚麼標準? 更值得深思的問題是這些由愛中國人的德國弟兄栽培出來的華人弟兄,如何與日後到任的華人牧者同心事奉呢? 由於宣教士愛中國人,樂於栽培華人弟兄,甚至讓那些沒有神學訓練的弟兄講道,希望他們日後奉獻作傳道。這是值得我們深深敬佩的;不過若果這些華人弟兄不懂得謙卑受教,

以致牧者三年離任,對整個教會有甚麼好處呢? 作為神學院老師,我奉勸各位不要隨便讓沒有全人奉獻或沒有神學訓練的兄姊講道,因為講壇服事影響深遠,若果屬靈生命不成熟的兄姊太早被推上講壇服事,日後牧者到任,他亦可能驕傲地批判勞苦的牧者表達能力不濟。現時德國有完成博士學位的兄姊領導教會,他們學習及表達能力高,但是信主年日十年左右,教會生活經驗有限,很容易用社團或政治概念做屬靈的事。我沒有與這些兄姊合作,接觸中有些相當謙卑,尊重比他們遲來德國的牧者。聞說有些卻沒有欣賞牧者全人奉獻,總是以自己的學位、能力來評價牧者。為甚麼這些愛中國人的德國弟兄,不能夠明白德國華人教會需要華人牧者屬靈領導,而他們需要學習如何與世界各地的華人牧者合作呢? 他們縱使有成功植堂經驗,究竟他們的角色是甚麼呢? 在華人弟兄中間提拔一些人才擔當牧者工作是長遠的目標,但是究竟如何挑選、如何評鑑呢? 在這些影響德國華人教會未來的事情上與世界各地的華人牧者合作,總會有好處。至於鼓勵完整神學訓練和經驗的牧者到德國宣教牧養亦是相當合理。筆者觀察這些愛中國人的德國弟兄有時太早讓一些屬靈生命還未成熟的弟兄講道,可能令那弟兄心驕氣傲,陷入試探。若果愛心的運用變成操縱,將自己的領受作為唯一的標準量度其他牧者,這亦可以形成自大和山頭主義。

 

7. 教會是主的教會

現時德國出現一個城市超過一間教會的現象,海外差會可以透過不同渠道為宣教士申請工作簽證,同時有長遠有系統建立教會的計劃。德國華人教會弟兄姊妹如何理解這現象呢? 為甚麼她們不接手那些沒有牧者的教會呢? 若果德國華人教會弟兄姊妹認為『一城一教會』觀念是唯一的教會觀,很自然視其他在同一城市宣教的同工為侵略者。雖然聖經記載的教會都是某城市的教會;但是在教會歷史上,『一城一教會』觀念不是唯一的教會觀。若果堅持『一城一教會』觀念,香港、北美很多宗派及獨立堂會在同一城市出現,都要被稱為不合聖經的教訓。我們應該強烈反對分裂教會的行為,千萬不要在其他教會帶走成員。我認為德國華人教會牧者及弟兄姊妹需要明白福音機構或者差會存在的目的是建立教會。福音機構著重推動某類型事工,但是不一定像宣教士般為宣教地區教會建立基礎。福音機構往往只能提供某方面的幫助,例如三個月的「中宣」支援,開辦一些門徒訓練課程,協助講道。若果派來的兄姊沒有牧養教會經驗,他們的勞苦必然激勵弟兄姊妹;但是不一定可以針對教會根本的問題作出處理。相反,差會差派宣教士建立教會,是按神學訓練的教會觀建立教會全方位的發展。雖然教會需要按步就班前進,但是宣教士的遠象是為日後教會發展打好基礎。問題的關鍵是當弟兄姊妹習慣地借助福音機構推動某種事工來維持教會的活動,卻缺乏完整的教會觀;但是卻認為自己是該城市唯一合法的教會,同時排斥差會派來有完整神學訓練的牧者,這樣就很容易變成山頭主義。筆者認為將來陸續有海外差會差派有完整神學訓練的牧者到德國宣教,她們有完整的教會觀,遠象是為日後教會發展打好基礎。她們提供的講道、教導、牧養是專業的,弟兄姊妹在神的道牧養底下將會健康成長。在牧者屬靈領導底下,將會減少那些自高自大的信徒領袖操控教會的現象。

 

8. 避免宣教事業商業化和政治化

在過去一年我在德國研究,同時協助華人教會的牧者建立教會。我曾經在1991至1997年在德國漢堡進修,參與中國學者學生福音工作,亦有幫助華人團契講道、領研經。離開德國10年覺得若果當年多一點幫助華人教會就更好,所以這年經常協助華人教會服事。在禱告及神引領下,我集中支持牧者建立教會。我這個想法與一些同道不一樣。在德國有很多沒有牧者牧養的查經班和團契,只有8至9間教會有全職牧者,還有2至3間教會沒有牧者。德國華人教會牧者除了牧養自己負責的教會,同時要兼顧附近城市的查經班。所以牧者事奉的範圍很廣,接觸一批又一批的學生,參與各個查經班,並且處理弟兄姊妹生活上的倫理問題或者情緒問題,其實十分消耗精力。在香港華人教會已經有很多牧者人數超過2至3人的牧者團隊,可是在德國就並不多。大部份華人教會都是為了難得有一位牧者而感恩。感謝神的恩典,祂使用我在德國華人教會帶來了新的思維,我有機會與柏林宣道會牧者緊密合作,每月到柏林一次講道,又在我住的城市開始查經班和福音聚會。我有機會大約每兩個月一次到杜塞杜夫華人教會講道。這間教會未有牧者,由於是一位我尊敬的牧者介紹,我就幫助這間教會。我亦大約每兩個月一次到斯圖嘉特華人教會講道。感謝神的恩典,一位在德國牧養華人教會近十年的牧者亦是最資深的一位,十分認同我的見解。感謝神讓我更明白歐洲華人教會那種各自為政的特色,亦明白不同教會接受美國、台灣、香港不同教會或機構的支持,形成一種緊密的關係。這種關係網絡有些時候形成地盆與山頭主義,各自為政,互不侵犯、互不干涉。有牧者表示地區性宣教組織需要外來資金,所以特別厚待大額奉獻的美國、台灣、香港機構。有時甚至扮演「擺平各方勢力」的角色,但是協調是基於甚麼原則,是否向財團靠攏,被削地盆的牧者是否甘心,就很難處理。對於沒有帶來資金,又對德國有點認識和能操德語的外人來說,可以理解並非統戰對象。宗派教會在德國宣教植堂,對於地區性宣教組織沒有帶來實際利益,亦難以被指派到某城市發展,基本上存在利益衝突。但是,神願意使用忠心於祂的人,當人依靠勢力或者財富事奉的時候,神可以興起另一些人、另一些力量取代原來重用的人。作為神的僕人,我們需要小心不要把宣教變成企業來投資和管理,當人要操控宣教工場的時候,把神的教會作為建立自己權力工具的時候,亦是事奉生命枯乾的開始。筆者認識一位女傳道,曾經在居住的城市牧養教會,當全職傳道人上任,她表明願意支持配合;但是她卻從沒有被邀請講道。筆者十分明白年輕傳道需要建立牧者形像。但是,傳道人的事奉生命是要學像基督清心事奉,才能夠被那些能力比自己強的弟兄姊妹接納。筆者強調牧者屬靈領導;同時強調牧者清心愛弟兄姊妹,像主耶穌般服事人。

 

9. 從零開荒植堂

經過這一年,加上1991-1997年在德國的經驗,我十分相信在德國建立健康華人教會是可能的。6月29日我到萊比錫華人教會講道,洪立民牧師自90年代在柏林牧會,自2004年到萊比錫開荒,現時崇拜已經有60人,她們更有兩對夫婦在西班牙讀神學。我相信有經驗的牧者從零開始建立教會,將來教會能夠健康發展的機會更大。當我和柏林宣道會黎建勳牧師在埃爾朗根開荒的時候,我在祈禱中對「宣愛」特別有感動,經黎牧師同意下,柏林宣道會屬下埃爾朗根的查經班的名字是埃爾朗根宣愛查經班。當我與成員分享的時候,他們都很喜歡這名字。柏林宣道會歷史只有三年左右,已經在埃爾朗根開始宣教工作,她正式的名字其實是基督教宣道會柏林信望愛堂。若果神許可,她可以成為一間植堂教會,為明亮的燈臺。

從柏林宣道會的經驗,我發現若果神感動建立健康發展教會,倒不如立定決心從零開始,按步就班提供結實的講道及聖經教導,牧養弟兄姊妹,避免瞎子領路的現象。宣教士需要同工、合作夥伴、代禱勇士。宣教士要培訓信徒領袖,長遠的方法是鼓勵願意事奉的兄姊全人奉獻,接受完整的神學訓練。完整的神學訓練需要有住宿的屬靈操練,操練謙卑;在嚴格的聖經及神學訓練底下,磨練講道和教導的恩賜。面對歐洲華人教會獨特的情況,牧者需要擴闊對教會的見聞,參考其他教會有用的經驗,主動及有方向地領導教會。我們需要保護宣教士,避免把愛主的宣教士差派到信徒領袖專權的教會服事,以致受傷離職。若果教會領袖認為他們是僱主,牧者是僱工,差會應該慎重考慮如何善用人力資源,是否要派人維持這樣子的教會運作。因此,宣教士、差會從零開始宣教,勇敢地提醒才幹能力高的兄姊,培養謙卑受教的心,讓他們經歷神豐富的恩典和祝福,一起同心建立教會;其實對德國華人教會整體的長遠發展有好處。若果神許可,當宣教士完成任務離開及新牧者到任,牧者與弟兄姊妹可以在主裡面以愛心同心服事,推展神的國度。

 

10. 發展改變靈命的神學培訓

筆者曾經在德國讀到一篇文章錯誤地描述宣道會,不單內容失實而且對主內牧長作人身攻擊,對歐洲的牧者帶來傷害,對教會造成困擾,對未信的人帶來混亂。我寫了一篇文章,指出其中的錯誤,並提出問題,究竟這份雜誌的顧問是否認同這篇文章的立場。可惜,這位作者沒有接受勸告,更繼續寫不盡不實,挑戰其他華人教會牧者的文章。他好像覺得自己的神學見識比其他人更好。他對我作出尖刻卻不公平的批評,我確實傷心,亦想過為甚麼要多管閒事。感謝神的安慰,讓我看見其他同道不願與這個人合作。我沒有採取甚麼行動,只是安靜禱告等待神審判。後來這位榮譽顧問退出顧問的職位,更停止這位作者作為其歐洲區聯絡人的職務。這位作者寫文章攻擊這個顧問甚至該機構。後來,其他幾位歐洲區顧問亦辭退顧問的職份。他以讀者有知情權的理由繼續他偏激的寫作。作為神學院老師,我提醒自己好好教導學生,免致有「走火入魔」、「離經叛道」的學生破壞教會。這個經驗讓我反省神學教育的方法,若果弟兄姊妹接受併湊式培訓,卻缺乏靈命培育,就會很容易變成自高自大。

 

11. 掌握德語培養跨文化溝通能力

筆者曾經在德國六年,太太和我都掌握德語,並且有很多德國朋友,對德國文化亦有點認識。筆者曾經用德語演講關於香港教會的題目,這次重返德國亦多次用德語講道。近年宣教學強調跨文化理論,宣教士需要培養跨文化思考能力,在德國牧養華人教會的牧者需要強化德語能力。若果要深入了解華人在德國生活的困難,需要明白德國的生活情況,例如簽證手續、醫療制度、教育制度、工作簽證要求、權利及義務、租住房子…等基本常識。弟兄姊妹每天在異地學習適應,有人生活安定、有人掙扎求存。究竟他們內心世界是怎樣呢? 有些人經歷文化大革命,全家移民德國,父親找到一份可以養活全家的工作,但是事業發展就不必談了。若果留在國內,在經濟高速增長的年頭,可以番幾番。這位男士如何經歷神恩典呢? 牧者如何牧養他呢? 有些來自香港的家庭,70年代在德國從事餐館業,他們生活安定,但是常常面對賭博、色情的引誘,牧者如何牧養他呢? 有些人來自國內,是80年代及90年代的留學生,部份拿了博士學位,找到工作,是專業人士,牧者如何牧養他呢? 現在中國留學生年輕化,主要是一個嬰孩政策底下成長的新一代,他們對「上山下鄉」與很多香港人一樣只看為上一代的歷史故事。他們思想開放,沒有傳統中國文化影子,亦沒有共產主義的理想,他們活在物質充裕的時代,心靈卻孤單,牧者如何牧養他呢? 聞說同居的情況在年輕中國留學生中間十分普遍,牧者如何牧養他呢?

 

12. 改善普通話講道教導能力

在德國向華人宣教,必須改善普通話,因為絕大部份福音對象講普通話。我相信宣教士應該好好掌握福音對象的語言,專心學習語言是必須的。普通話是其中一個目標。若果可能,宣教士最好在國內生活一至兩年,一方面操練普通話;另一方面了解國內生活情況。國內華人與香港人的思維方式不同,香港人生活緊張、壓力大,對基督信仰的期望傾向輔導和心理治療方面。國內華人學生學者習慣競爭,善用科學及理性思維處理問題,因此,期望牧者為基督信仰能夠提供理據。這些不單是普通話與廣東話分別的問題,而是更深層的次文化差異。若果我們要有效地向來自國內的華人傳福音,我們需要掌握普通話和明白福音對象的思維方式。筆者認識一位牧者曾經在國內服事數年,然後到英國宣教,這樣的裝備會令在德國向華人宣教服事更有作用。

 

13. 強化與華人的跨文化溝通能力

在德國擔任向華人宣教的宣教士,需要具備與華人跨文化溝通能力,因為華人的組合十分複雜,若果缺乏易地而處的能力,彈性與不同文化的華人溝通,就難以將他們組合起來。德國在70年代末期接收一批越南難民,其中不少是華僑。越南華僑常常經歷排華事件,曾經飽受戰火威脅,牧者如何牧養他們受創的心靈呢? 90年代德國華人查經班仍然主要由台灣弟兄姊妹領導,現時,台灣弟兄姊妹成為少數,會眾大部份是來自國內的弟兄姊妹。很多台灣弟兄姊妹都願意讓其他弟兄姊妹承擔領導責任;但是國內的弟兄姊妹信主日子短,又缺乏教會生活經驗,究竟如何交棒呢? 若果不好好教導弟兄姊妹正確的教會觀,很容易產生人際衝突。最可惜的是將問題政治化,把教會推向分裂的邊緣。一位具備跨文化溝通能力的牧者,才能夠帶來凝聚力,讓中港台、越棉寮華僑融洽地在同一教會彼此相愛。若果華人教會不能學習容納異己,我們怎能向全球華人見證在主裡不分彼此呢?

 

總結

在我尊敬的同道溫以壯博士鼓勵底下,筆者嘗試將過去一年在德國協助華人教會的經驗,進行神學反省。筆者佩服每一位牧者、宣教士、信徒領袖盡心竭力事奉神;我在欣賞之餘提出意見,希望神的工作可以再進一步。筆者知道未必每位在德國的華人牧者理會這些意見、亦可能有些人覺得這只是一知半解之徒的「高言大智」;無論如何,筆者盡上責任和本分,提出建議。若果神許可,希望這些意見對關心德國宣教的同道有幫助。願榮耀歸於上帝,阿們。

 

 


《環球華人宣教學期刊》第十五期,2009年一月。

(編者按:本文作者就其個人對在德華人教會的建議,在2008年1月3日於Hannover由德華福音友會(F.M.C.D.)舉辦的教牧同工退修會中,以「由團契過渡到教會的教會觀」為題的分享大綱及討論問題,亦一併供稿在本期的「宣教應用」欄刊載,與眾讀者分享。)